浅析藏文儿童绘本现状

扎西旺姆 苏淼淼

(1.西藏自治区图书馆;
2.西藏自治区科技信息研究所,西藏 拉萨 850000)

儿童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儿童教育意义重大。近年来,儿童绘本不断发展,逐渐在全国流行开来,其文字也不仅仅是汉字还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少数民族儿童教育领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绘本作为儿童教育的良好教辅工具,了解探究儿童绘本的发展现状十分重要。

1.1 绘本与图画书

绘本历史悠久,不是现代才出现的产物。按照它的表层含义来看,它是一种图画书。儒家经典《尚书》中《虞书》篇首次提到“绘”,“山龙华虫作绘”,此处“绘”即作画的意思。“本”即是书册、本子的意思,因此,绘本从字面意思就不难看出,它指的是图画做成的书。按照这样的说法“绘本”其实早在古代中国就已经出现,但那时还不叫“绘本”。人类早期的交流就是通过绘画来表意,最后逐渐从图像转向文字,最终产生了文明。我国古代图书一般会为文字内容配图,《论语·雍也》中,孔子就曾描述过“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其主要意思为图文结合,才更利于理解。南宋郑樵在《通志·图谱略·索象篇》里说:“古之学者为学有要,置图于左,置书于右;
索象于图,索理于书。故人亦易为学,学亦易为功”。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印刷技术的发展,我国书画同步的书籍越来越多,“书籍的出现和印刷业的发展使这种图文关系找到了更好的依托。中国传统书籍自古以来就是图文并重,“左图右史”一直为学者们所推崇”[1]。不仅汉字文书如此,少数民族地区也同样适用这一规则,18世纪西藏就出现了以描绘神像为主的图画书,上面配有相关注释。但图画书不同于绘本,近代大量专业学术名词被留日学者译制,一种以图、文并重的书籍“绘本”的名词就来自于日语“えほん”图画书的汉字写法。按照读者年龄层次来分,它一般被分为两大类:儿童绘本,如英国波特小姐的《彼得兔的故事》和成人绘本,如台湾漫画家几米的《地下铁》。这些绘本或多或少地影响了人类的阅读。其中,儿童绘本更是被国际社会公认,是最适合儿童阅读的图书,是“人生第一本书”,是儿童初步认识世界的良好工具。

1.2 儿童绘本的历史追溯

有图有文的图画书虽然产生时间长,但专门为儿童群体制作的图画书很少,因此,能被称为儿童绘本,符合儿童阅读水平的绘本,最早诞生于17世纪教育家约翰·阿摩司·夸美纽斯出版了世界上第一本专业的适用于6至12岁的初级教育读物《世界图解》,其内容包括了自然、社会等多方面的知识,为绘本的发展打下了基础。到了18世纪,欧洲思想家卢梭提出自然教育理论,推动了儿童教育的发展,使儿童观念得到了极大的发展,这些观点直接导致了现代真正意义上的“儿童绘本”的诞生。19 世纪初,印刷术的改进,使绘本获得了跨越式发展,来自于英国的沃尔特·克雷恩、凯特·格林威以及伦道夫·凯迪克,进一步奠定了儿童绘本的发展走向,对其发展起到了引领性的作用。20世纪第一本符合现代定义上的绘本《彼得兔的故事》在英国出版,而它的作者比阿特丽克斯·波特,也因此被誉为“现代图画书之母”。20世纪中叶,绘本由欧洲传入亚洲,最先在日本和韩国兴起,20 世纪60 年代末被中国台湾地区的出版商引进,之后引发了绘本热,很多本土绘画师加入创作。20 世纪90 年代末,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国开始引进多种类型图书并开始出版绘本。绘本主要特点有简单易懂、便于理解等,因此,我国形成了新的阅读风尚,绘本也不再仅仅是汉字,呈现出以汉字为主体,多民族语言译制共同发展的现象。

绘本在我国兴起时间不长,进入藏区的时间更晚,因此藏文绘本不多,当前已出版的藏文绘本较少,其种类并不丰富,按照内容划分,当今藏语儿童绘本市场出版的书主要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科普工具类、传统故事类以及童话寓言故事类、引进经典绘本类。

2.1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类

社会主旋律渊源于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又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它能帮助儿童树立良好的三观,使其更好的融入现实社会,为其打基础,加强孩子的民族认同感与归属感。如:2017年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幼儿绘本藏译版《精忠报国》《神笔马良》以及体现民族团结、民族交流交融的历史史实《文成公主》等。

2.2 科普工具类

科普工具类比较常见,类似于儿童百科全书,包罗万象。从百科类天文历史地理到常识类识万物等知识面广。

2.3 传统故事类以及童话寓言故事类

童话寓言类绘本是儿童绘本中占比较重的种类,大多数绘本都是通过一个有情节的故事,来教孩子一些道理或启示,而童话寓言类绘本偏向于文学类,其内容通常有比较夸张的故事情节。由于绘本语言和我们的日常口语不同,语法规范且不呆板,所以文学类绘本的阅读,事实上是为孩子日后的写作、口头表达等方面打下基础,使儿童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一些语言知识,培养孩子的语言能力和逻辑能力。与此同时,通过情境模拟讲故事的方式,让孩子模仿、处理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培养和提高孩子的情商。现有该类型藏文儿童绘本,多为汉译为主,如:2014年,“诺诺童书馆”着手改编的《和气四瑞》绘本,编者将藏族传统唐卡图案和气四瑞的故事与绘本结合起来,将角色拟人化,以易懂的方式改编藏族传统故事,并以此来传递尊老爱幼、互敬互爱的价值观,告诉孩子们相互合作才能共赢的道理;
美国儿童绘本作家芭芭拉·海伦·贝格创作改编的藏族民间故事《一直到拉萨》;
ANU 童书也在不断出版藏族民间故事为主题的藏文图画书。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西藏公共文化服务的建设与发展,国家政府扶植力度加强,根据2021 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学术著作出版基金资助项目公式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1 年12 月底,西藏共有6项155种,45个项目619种藏文图书获国家民族文字出版专项资金资助近5000万元。其中,藏文图书获得国家出版基金资助1500 多万元。西藏新闻出版业得到快速发展,藏文图书越来越多,呈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这为西藏儿童绘本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发展空间,汉、英、藏三语互译儿童绘本增多,如《好饿的毛毛虫》《爱心树》等。藏文儿童原创绘本增多,如《我的第一本藏文字母书》《一直到拉萨》等。

虽然藏文儿童绘本发展前景一片大好,但是由于起步晚、从业者少、教育观念落后等一系列原因,使藏文儿童绘本的发展存在译制和推广两方面的问题,可具体分解以下为三点。

3.1 译制者对儿童以及绘本认识不足

虽然藏语绘本译制者大多为“半路出家”的非专业学者,他们的专业也并非是教育学专业、出版专业、语言专业,但这些学者精通汉藏双语,因此,现阶段多为转译汉语。如此一来,不会原文语言就会导致理解上的误差,容易受到汉译本的影响。由于汉译的翻译往往只讲究语言的通顺程度以及是否达到翻译要求的“信”“雅”“达”,而忽视了绘本最重要的东西——图与文的关系,以及图书的受众——儿童。

首先,前文笔者就提到了绘本与图画书虽然形式差不多,但是绘本与图画书内核是不一样的。绘本有明确的主题,它讲述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尤其强调文字和图画的互动关系,图与文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而图画书它是图为文服务,去掉图之后,只看文它还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因此,如果翻译时不仔细区分绘本与图画书的区别,为了翻译而翻译,就会导致主次不分、重点模糊的问题,使绘本失去其原本的意义。

其次,儿童绘本的受众是儿童,这一点毋庸置疑。很多译者对于儿童的认识比较浅,对儿童群体缺乏了解,表现在第一,对儿童年龄阶段界定模糊。儿童绘本的读者年龄划分不够清晰。尤其是国内的低幼儿童绘本年龄划分大而笼统,一般以小学作分界线,线下分为低幼儿童绘本、学前儿童绘本。[2]儿童是一个概括的名词,它并不特指某一阶段,我国儿童一般指14 周岁以下的孩子。14 岁至少包含了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幼儿园,再到小学,最后到初中四个阶段。显然,这四个阶段的儿童是不一样的,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的发育都是有区别,而该阶段应是一个人的生理和心理变化极大的几年。因此,适宜儿童读的绘本不能一概而论,不应按照统一的模板化的翻译模式。因此,在翻译的时候,译者就需要搞清楚儿童的界定,在译制绘本的时候就需要贴近儿童心理。第二,过度依赖汉译本导致忽视藏译本的投放环境。虽然无论是哪一种语言都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土壤上生长的,但是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译制绘本的时候就需要结合本地本民族的风土人情来翻译,不能脱离了本地区的实际情况。再者,我国各个地方的教育水平不同,因此,孩子发育的快慢不一,不能为了省事直接套用汉译本。译者因在调研过实地情况后,结合当地风土人情加以本土化改造,这样才能使其受众更好的理解内容。

3.2 藏语原创绘本不足

原创绘本不足不仅仅是藏文儿童绘本存在的问题,而是我国绘本行业普遍存在的现象,早在7年前就有学者统计了当当网发布了一部分数据是关于图画书(注:当时绘本还统称为图画书)的销量占比调查,其中当当网提供的平装图画书共5836 种。现阶段我国绘本占比虽有上升,总体数据变化较小,变化趋势较为平缓。

从表1我们可以得出,图画书销量中,欧美占比最大,占据大半同类书籍的市场,而中国平装图画书占市场比重不足十分之一。

表1 当当网平装图画书总销量(前100名)统计表

自200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表《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的若干意见》以来,我国儿童教育不断发展,儿童绘本也随之发展,其品种日渐丰富,形式日渐多样。不过出于市场需求和制作成本的考虑,我国的儿童绘本原创绘本较少,引进绘本较多。因为对于大部分出版社来说,引进版的儿童绘本大多都是各种获奖图书、大师级的绘本,操作起来风险较小,相对比较容易看到预期,获利能力强。而开发原创则很难,要坐很多年的冷板凳,成本高且回报很难预料[3]。长期以往,没有专业的出版团队来组织策划、联系画师以及推广宣传,原创绘本队伍组建不起来,就使原创丧失了支持外在动力。这时哪怕有插画师愿意出儿童绘本,都会因为外在环境以及出版社“拿来主义”的影响而丧失内生动力,不愿涉足该邻域。

藏文儿童绘本同样面临此类问题,由于从事藏文儿童绘本的出版社较少,迄今为止较拥有较为完备的绘本制作宣传推广体系的屈指可数。如:诺诺儿童,其拥有原创队伍,并在实体店的基础上叠加新媒体宣传,开通微博、微信等社交平台,向受众推送相关内容。引进绘本多而原创藏文儿童绘本极其稀缺,易产生心理接近性不强的情况。

3.3 儿童教育意识观念较为滞后

我国儿童绘本相较于世界来说起步较晚,基本上是从本世纪开始的,因此绘本的推广较为缓慢,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是与传统的教育理念有关,有些家长对绘本价值的认识比较浅显,对儿童读物的选择具有功利性;
二是受到经济水平的制约。[4]很多家长在看到绘本的时候心里大多会出现这一句话,那么图画一会儿就看完了,知识含量肯定较少。因此,在这时他们便会放弃绘本而选择字比较多的文字书。与此同时,绘本相较于其他儿童教育丛书来说,绘本售价较高,小小的一本根据装帧的差别均价在40 至150 元不等,一般家长对于这个价格往往会望而却步。

雪域高原上的藏文儿童绘本的推广受限制深。藏语所覆盖地区大部分属于高海拔地区,交通不便,地处偏远导致教育资源、教学理念较为落后,大部分家长对儿童教育的认识不够,观念很难在短期时间内改变,因此,藏文儿童绘本推广较为困难,所需时间较长。

3.4 儿童绘本自身带有工具性

由于国家的扶持与帮助,藏文儿童绘本的发展前景是良好的且前途一片光明。但是还是有许多现实因素不得不正视:首先,得承认距离优秀成熟的儿童绘本,现阶段它还有一定差距。其次,藏文儿童绘本现阶段虽有向原创迈进的势头,但由于专业化不足,导致原创较少,现在还是以译制为先,译制就容易出现理解不清的现象,需要深入研究。最后,推广是藏文绘本能够长久发展的能源支持,只有做好推广才能使其不被埋没,帮助其“走出去”,让更多的读者看到。

3.4.1 关于绘本内容。无论书籍还是报刊,凡是出版物,内容无疑应排在首位。没有引人入胜的内容,那么哪怕是包装再精美,印刷的纸张再高档,也无济于事。而做好内容关键是要找准定位。藏文儿童绘本单从名字来看,就包含了三个关键词:藏文、儿童与绘本。

藏文,这个关键词就是要译者遵守译文的规律,遵循藏语语法规则,灵活变通翻译,不能把原文的语法机械地生搬硬套到译文的语境里,最后误导儿童读者。要对句子进行成分分析,因为既然翻译成藏语就要有藏语的样子,它承载的是一个民族的文化,不能因为图方便,就随意对待。

儿童,这个关键词就是告诉出版社和译者,要找好受众定位,儿童是什么阶段的儿童?他们的阅读习惯是什么?他们怎样能更好的接受内容?这些都是绘本制作者需要考虑的问题。形式上可以参考大量教学实践得出的结论,摸清儿童需要什么,比如:教育学者王美玲和牛铃提出的绘本所需要素“一是图画要富于儿童情趣,构图新奇、造型幼稚、夸张,色彩鲜艳,可运用夸张和拟人手法,也可对线条、色彩和图形进行组合、绘画;
二是图画要适合儿童的理解水平,画面大而不宜太满,留有想象的空间,视觉上有冲击力;
三是画面要有动感,插图要有节奏感,注重图形的层次性;
四是画面要有细节,方便儿童观察;
五是色彩要求简单而鲜艳,红黄色要多用一些。”[5]关于儿童心理也要分阶段去调研考察,因为不同年龄阶段的儿童阅读习惯和接受能力是不同的,比如说0 至2 岁的儿童和11至14岁的儿童肯定是不一样的。

绘本,这个关键词告诉编制团队应该将图与文的关系厘清,明白绘本与图画书的不同之处,不要因为概念理解不清而导致其偏离主题,内容混乱,从而丧失了制作绘本的初衷。

3.4.2 关于推广。推广是藏文绘本能否走出去的关键一环。在推广前,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要明确推销的对象是谁,为儿童绘本买单的不仅仅是儿童还有家长,由于儿童没有直接的经济来源,他们所接触的书大多是由家长、老师来决定,其中,家长占主导地位,读物的选择权主要在家长,家长了解绘本阅读知识的程度与绘本推广普及程度成正相关,家长对绘本及绘本阅读的认识直接影响绘本阅读的推广,因此,提高家长们的绘本阅读意识是图书馆进行阅读推广工作的一个重要方面[4]。家长虽然在把握着选择权,但儿童也不可忽视,他们是绘本推广的最终目标。

因此,在明白推广对象之后,要结合实际情况以儿童为中心,以儿童带动家长群体,制定相关方案。现阶段,互联网发展迅速,媒介融合不断加快,因此藏文绘本要想推广出去就可以借助新媒体传播速度快、传播范围广的优势,利用社交平台发布消息。线下成立实体书店,与幼儿园、小学、初中建立合作关系,在世界读书日以及全国藏文书法日等时间节点策划绘本进校园活动。开展亲子日,进行线下路演,邀请父母与孩子共同参与活动以增加家长绘本相关知识,进而更好地普及藏文绘本。除此之外,还可以参照成功现今比较成熟阅读推广活动,学习其经验与成果,采取以服务促进阅读品牌打造的推广模式,如:西藏图书馆开展的“阿佳讲故事”活动,该活动采用“由点及面”的方式,先从图书馆内试点举办阅读活动,最后随着活动的深入逐渐延伸至馆外,到更多不同教育和生活背景的儿童中去,让他们体验阅读的快乐,最终实现公益与品牌并重的双赢局面。

藏文儿童绘本的发展未来任重而道远。藏文儿童绘本面临着制作和推广两方面的问题。制作和推广缺一不可,制作保证的是质量的保障,它决定着藏文绘本是否能保持可持续发展,继而成为同类书籍中的标杆。现阶段藏文绘本多为转译,因此,译者应该在翻译的过程中要既要注意文本的流畅性,故事的易读性又要注重语法的严谨性,只有摒弃将就的思想,才能使藏文儿童绘本走的更远。推广是绘本从“引进来”到“走出去”的助推器。往小了说,绘本回归现实,即是一种商品,商品的最终目的地是到达顾客的手中;
往大了说,绘本承载着文化,是各民族文化的传承和保障。因此,为了文化的代代相传以及藏文绘本行业的向发展的前途,必须在推广上下功夫。只有制作与推广相结合,才能使藏文儿童绘本更好地走向新时代,走进万千家庭,让绘本丰富孩子的童年,为其人生画卷绘出一抹绚丽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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