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洋，胡婷婷，安凤霞，王君明，张腾腾
（1.亳州学院中药学院，安徽亳州 236800；
2.河南中医药大学药学院，河南郑州 450046）
白芍为毛茛科植物芍药Paeonia lactiflora Pall.的干燥根[1]，为临床上常用药材，性微寒，味苦、酸，主要归肝、脾经。具有柔肝止痛、敛阴止汗、养血调经、平抑肝阳的功效[2]，临床上主要用于四肢挛痛、头痛眩晕、胁痛、腹痛、自汗、盗汗、月经不调、血虚萎黄[3]。白芍炮制方法历史悠久，古籍收载较多且炮制方法比较庞杂。目前虽有一些学者在白芍炮制历史沿革方面做了相关研究，但还远远不够，且部分文献存在疑误。本文借助医药本草数据库和古代医药典籍、中国药典、地方中药饮片炮制规范、现代研究文献等，对白芍炮制的方法进行综述，为制定统一的炮制质量标准并开展炮制机理研究提供参考。
借助医药本草数据库和查阅相关古代书籍，将白芍的炮制方法从汉朝至清朝时期一一梳理，分析总结。共查阅到58 本古籍收载有白芍炮制方法66种，古籍类型包括本草类、医学方书类和修治专著类，其中以宋、明、清时期收载最多。古代收载的炮制方法较多且不系统，而现代药典中主要包括净制、切制和炮炙三类方法。将白芍古代与现代炮制方法进行对应，其中净制主要包括“刮去皮、洗净、去芦”；
切制主要包括“屑”“切”“锉”“铡碎锉”，炮炙则主要含有“蒸”“炒”“炙”“烧炭”“煨”“焙”法、加辅料制法和以药制药之法[4]，其中又以炒法和加辅料酒的制法居多。具体白芍古籍收载情况见图1。
图1 白芍古籍收载情况一览图
2.1 汉朝
白芍在中医药中的应用可谓是源远流长，其始载于汉朝的《神农本草经》[5]中，居于中品，有“芍药味苦平，主邪气腹痛，除血痹”的记载。关于白芍炮制的记载最早见于《五十二病方》[6]中的“屑勺药”，即将芍药打碎成末；
之后还有“芍药，二两，切”的简单记述”[7]。
2.2 南北朝刘宋时期
南北朝刘宋时期，我国第一部炮制学专著《雷公炮炙论》中，雷公云∶“凡采得后，于日中晒干，以竹刀刮上粗皮并头土了，锉之，将蜜水拌蒸，从巳至未，晒干用之。”[8]这是最早详细记载的白芍炮制方法，主要包括了炮制过程中的净制、炮制辅料以及炮制时间等。
2.3 唐朝
这一时期，白芍的炮制方法首次出现加热处理，并对其程度进行初步要求。包括有熬令黄、炙、炙令黄、炒黄、炙令黄色、焙之法[9-12]。这也为后期白芍炮制方法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基础。
2.4 宋朝
宋朝时期，是白芍炮制方法的快速发展期，除了沿用之前朝代的刮去皮、切、熬令黄、炙和炒黄[13-15]之法，又新增了“洗，焙”、去心焙、洗净、剉碎焙干、锉、“水煮十沸，焙干”、微炒、锉炒令黄、炒微黄、炒令黄、炒令赤色、熬令黑、酒炒[16-22]共13 种制法。在此期间也首次引入了加辅料炒，为后期白芍的加辅料制法提供了更多可能。
2.5 元朝
元朝时期，白芍的炮制方法进入了平稳发展期，新增“铡碎锉，桶锉”、酒浸、酒拌炒、酒浸炒、炒为末、烧灰存性、酒洗[23-25]7种制法，却只沿用了炒制和酒炒法。元朝炮制方法较少，可能与当时王朝一味扩大版图，内部政权动荡，使得王朝加速灭亡有关。
2.6 明朝
明朝白芍炮制方法进入井喷期，首先沿用大量之前的制法，其中以炒制和酒炒法为主，新增24种制法，新增制法以加辅料制法居多。主要有去皮炒、米泔炒、煨、炒极熟、酒煮切焙、炒黑、醋炒、火煨酒炒、盐酒炒、“酒浸，煨”、酒炒黄、淡酒炒、酒浸蒸切片、“煨熟，酒焙”、酒洗炒、去芦、火煨、陈米炒、米粉炒、姜炒、盐水炒、土炒、乳汁炒、薄荷汁炒[26-37]等。
2.7 清朝
清朝白芍的炮制方法依然发展迅速，在沿用前代诸多制法[38-62]的基础上，又新增加12 种，其中加辅料制法较多，新增3种药制法。《本草汇》中添加了“蜜水拌蒸”；
《得配本草》添加了“蜜炒”。辅料为酒的新增制法有“以火酒润之”[63]、“酒焙”、“酒拌”、“酒炒焦”、“桂酒制”、“桂酒炒”和“煨熟酒炒”。以药为制新增有“川椒拌炒”“桂枝煎酒浸炒”和“肉桂汤浸炒”之法。
在继承古代炮制经验的基础上，白芍的现代炮制方法精简不少，尤其是《中国药典》，仅在1963年版里收载了白芍、炒白芍、焦白芍、土炒白芍、酒白芍，之后均收载为白芍、炒白芍、酒白芍三种炮制方法。在其他省、市的炮制规范当中，白芍炮制方法多达10种，分别为白芍（片）、炒白芍、白芍炭、焦白芍、土炒白芍、麸炒白芍、酒白芍、酒吸麸炒、醋白芍、蜜麸炒白芍，其中以白芍（片）和加辅料的酒白芍最多；
其次是炒白芍、麸炒白芍、土炒白芍。各地炮制规范收载有白芍炭的有上海、河南、吉林、山东、广东；
收载有焦白芍的有北京、甘肃、天津、湖北；
收载醋白芍的有河南、天津、安徽、山东、山西、广东、新疆、陕西、广西；
收载酒吸麸炒的只有云南；
收载蜜麸炒白芍的则只有上海。
4.1 浸润与切制法
罗晶等[64]研究过白芍的软化与切制工艺，优选出最佳工艺为加水（温度60 ℃）浸润1 h，闷润72 h，饮片切制厚度为0.5 mm。为满足企业化生产饮片的需求，提高生产效率，保障饮片质量，李啸云等[65]借助根及根茎类中药材自动浸润喷淋软化设备开展中试生产研究，得出了白芍软化的最佳工艺参数。
4.2 酒炙白芍
不论古今，酒炙白芍的研究均较多。有通过正交试验优选出黄酒用量10 %、酒炙温度90 ℃、酒炙时间15 min的最佳酒炙工艺[66]；
有通过单一化学成分含量作为指标研究最佳酒炙工艺的[67]；
还有以打造精制中药饮片为目的，对酒白芍的炮制工艺进行了优选研究的[68]。但他们的研究均是在一个或几个化学成分含量的层面上来开展的。
4.3 醋炙白芍
同是液体辅料炮制，白芍的醋炙工艺则鲜有人涉足。有研究[69]曾筛选了醋炙白芍的最佳工艺，以紫外分光光度法测定，以水煎液中芍药总苷的含量为指标，采用正交试验设计对醋炙白芍的炮制工艺进行优选。结果以加醋量20%，130 ℃炒制10 min 为最佳炮制工艺。证明了醋炙白芍炮制参数有实际应用意义。
4.4 麸炒白芍
孟冉等[70]借助响应面法对麸炒白芍的工艺进行了优选研究。徐志伟等[71]采用正交试验和多指标综合加权评分法，得出最佳的白芍麸炒工艺是在白芍药材中加入10%的麦麸皮，温度200 ℃下炒制8 min。该炮制工艺稳定可靠，可为白芍的进一步研究提供参考。
4.5 土炒白芍
刘素香等[72]做过类似土炒白芍的研究，结果显示白芍经土炒后，其中芍药苷的含量要比白芍生品低，而芍药内酯苷的量却比生品的高。这在单独以芍药内酯苷为研究对象时，有一定的参考意义。沈建涛等[73]借助响应面法优选白芍的最佳土炒工艺白芍与土比例为10∶3，温度200 ℃，炒制11 min。
4.6 微波炮制白芍
许志等[74]采用微波法进行工艺创新，借助正交试验设计对酒白芍的炮制工艺进行优选。沈丽琴等[75]对炒白芍的微波炮制工艺及应用做了研究，最终确定最佳炮制工艺为微波功率1 kW，加热5 min。以上研究验证了可以采用微波炮制进行白芍炮制，为微波炮制方法提供了一定的理论依据。
4.7 膨化炮制白芍
吴建华等[76]采用膨化机对白芍进行膨化处理，与传统炮制白芍相比，结果显示：膨化过的白芍呈短棒状，较膨松，手轻拈即碎；
显微特征两者相差不大；
TLC 鉴别时，两者亦均相似；
抗炎、镇痛效果均优于生品组，但还不是最佳。本研究为探索白芍炮制工艺的现代化提供了一条新途径。
4.8 白芍发酵法
于定荣等[77]对白芍发酵工艺进行了优选，结果白芍和硫磺熏蒸白芍最佳发酵工艺均以酵母菌加培养基发酵36 h为佳。
4.9 其他
孟祥松[78]和金传山[79]对硫黄熏制白芍做过研究，发现熏制之后其指标性成分芍药苷的含量出现下降，并与熏制时间成正比，且会产生新物质芍药苷亚硫酸酯。王赵等[80]对硫熏白芍做了质量评价，除了得到以上结论外，还发现硫磺熏蒸使白芍产生刺鼻酸气。说明硫熏对白芍质量有很大影响，应严格限定白芍的硫熏工艺。
5.1 文献纠错
文献[1]中提及的白芍“在《神农本草经》中列为上品”应为“中品”；
《医方集解》中，“加炒芍药、撮煎”应更正为“加炒芍药一撮，煎”；
《本草经解》中，只有记载有醋炒，并未有“炒、炒焦、酒炒、桂酒拌”。《本草述钩元》中未见引“川椒炒”之法。文献[2]中，《本草害利》并未记载“桂酒炒制”。
5.2 发现问题
近年来，《中国药典》和各省、市炮制规范收载的白芍炮制品种逐渐减少，尤其是《中国药典》，连续几版都仅收录了白芍、炒白芍、酒白芍三种。除此之外，尚有较多其他古代炮制方法更是鲜有沿用，如姜制、蜜水拌蒸、薄荷汁制、桂枝煎酒制、川椒拌炒和肉桂汤浸制的以药制药之法，现代几乎没有研究。
现代创新的炮制方法主要还是借助一些机械设备来研究，诸如自动浸润喷淋软化设备、膨化设备和微波炉等。白芍的现代炮制工艺研究，大多都是选取指标性成分来评价，逐渐走向拼指标性成分数量的极端。显然，以上拼仪器设备和唯成分论的做法与中医药理论体系的整体观念特点是相违背的。
5.3 提出建议
对于古代的一些炮制方法，我们不应盲目摒弃，而应该对其开展充分科学研究之后再下定论，诸如白芍古代炮制方法中的以药制药之法，无疑是扩大了白芍的应用范围，在基于中医药理论指导和现代科学技术的辅助下，建议传承和开创更多新颖的炮制方法。
对于白芍现代炮制工艺的研究，不应单纯以指标性成分的含量来评价。建议工艺研究与近红外技术相结合，实现主要工艺过程的可视化，在此基础上增强过程的可控性。同时采用多源数据融合技术对炮制工艺产品质量进行全面表征，进而优选出最佳炮制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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