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玉
《波多黎各的回忆》（Souvenir de Porto Rico Marche des Gibaros Op. 31）创作于1857年，戈特沙尔克将美国本土音乐元素与波多黎各、海地等国家的音乐要素巧妙地结合为有机整体，其中最为明显的特色便是加勒比海地区四种节奏型的灵活运用，使得整首钢琴曲地域特色鲜明、充满着异域风情。不仅如此，聆听此首钢琴作品，有一种听李斯特作品的错觉，高音区华丽的炫技，重复音、装饰音、颤音等的频繁使用以及欢快、活泼的舞蹈性，都使得此部钢琴作品独具魅力，人们从中仿佛可以感受到进行乐队从远处走来，从身边经过，最后渐渐远去。戈特沙尔克作为一名杰出的钢琴家、作曲家，但因其英年早逝，所流传的作品鲜为人知，《波多黎各的回忆》便是其代表作品之一，分析此部作品的艺术魅力、音乐风格及创作技法，将对当代钢琴艺术的发展起到催化、助燃的作用。
戈特沙尔克是19世纪最为杰出的美国钢琴家、作曲家、音乐家之一，肖邦曾经预言戈特沙尔克会成为“钢琴之王”，柏辽兹曾评价戈特沙尔克为“克服了所有技术困难的少数钢琴家中的一位”。戈特沙尔克一生共创作了约200首钢琴独奏曲，他的钢琴作品有着多元音乐文化、多样地域性音乐元素融合的独特魅力，体现出戈特沙尔克高超娴熟的钢琴艺术创作技艺、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富有创见的音乐思维。综合而言，戈特沙尔克钢琴作品的艺术特色主要体现在三大方面：
其一为民间音乐特性。戈特沙尔克出生于美国奥尔良市，他的父亲为英国商人，母亲为克里奥尔人，他的外祖母出生于圣多明格岛，祝福在圣罗斯地区拥有农场。在童年时期，戈特沙尔克便解除了不同地域的传统音乐，对音乐的热爱以及不懈追求促使其在欧洲学习11年，其间也深入到民间，切实感受到劳动人民音乐的质朴与美感，捕捉到加勒比海的节奏与种植园的旋律，这些音乐中饱含舞蹈性、富有特色的节奏型、多变的节奏，使得戈特沙尔克所创作的钢琴作品极具民间音乐特性[1]。
其二为跨国界的音乐风格。戈特沙尔克所处的19世纪，正是民族主义音乐崛起的阶段，因此戈特沙尔克所创作的音乐作品兼具浪漫主义音乐风格与民族主义音乐风格，受到幼年时期及11年欧洲学习经历的影响，他的钢琴作品中包含着印第安人、克里奥尔人、美国黑人音乐的元素，在长期的创作实践、持续地积累以及不断的创新中，戈特沙尔克形成了个性化的钢琴音乐风格。
其三为别具一格的技术特色。19世纪初，钢琴的形制得到了改良，击弦系统得到优化，踏板也获得了充分地使用，作曲家们开始探索钢琴多样化的音乐表现力与丰富的演奏技法。戈特沙尔克在创作时经常会采用模仿性的技术以表现钢琴富于变化的音色，如在《安达卢西亚的回忆》中以钢琴演奏技艺模仿吉他的三连音轮指；
在《拉加丽娜》中以钢琴独有的音色、附点节奏的运用模仿出母鸡的叫声。与此同时，戈特沙尔克钢琴作品有着舞蹈性的特色，因此在创造中经常采用舞蹈特性节奏，如《西班牙随想曲“阿拉贡风格霍塔”》以西班牙霍塔舞曲为音乐要素，旋律轻快、活泼且跳跃；
再如《波多黎各的回忆》中运用了美国探戈节奏，节奏富于变化、音乐情绪十分热烈。除此之外，戈特沙尔克在钢琴作品创作中借鉴了李斯特的技巧，高音区的华丽炫技、大量使用的切分节奏、轻快活泼的舞蹈性，使得其钢琴作品具有迷人的魅力。
《波多黎各的回忆》创作于1857年，作品风格鲜明、音乐元素丰富、技巧高超。创作出如此优秀的钢琴作品，与戈特沙尔克的人生经历、对音乐的热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戈特沙尔克的音乐人生
1844年，年仅13岁的戈特沙尔克赴巴黎学习，先后师从查尔斯·哈里、卡米尔·撒马特、比爱尔·玛莱朵、哈莱与柏辽兹。16岁的戈特沙尔克举办了第一场专业性质的钢琴音乐会，开启了戈特沙尔克的音乐艺术人生。此后戈特沙尔克根据自己的童年经历、童年接触的音乐创作出了具有克里奥尔民间音乐风格的钢琴作品，一颗民族信仰的种子也在青年戈特沙尔克的心中深深扎根。
1851年戈特沙尔克离开巴黎四处演出，在西班牙获得了西班牙女王的赏识，戈特沙尔克便深入西班牙的民间，感受其民间音乐的特色并汲取钢琴创作的灵感，在1851年至1852年，戈特沙尔克创作出独具西班牙韵味的钢琴作品，如《西班牙随想曲“阿拉贡风格的霍塔舞”》、《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等。
1853年，戈特沙尔克重返美国，但并未如料想获得美国民众的认可与支持，但他没有放弃内心的信仰，而是创作了《最后的希望》等具有民族色彩的钢琴作品，唤醒了美国民众对民族音乐的追求。1857年开始，戈特沙尔克在安德烈斯群岛游历了六年，文章所研究的《波多黎各的回忆》便在此期间创作。1862年，戈特沙尔克回到美国，创作钢琴作品以表达自己的爱国主义情怀，但因社会的动荡与压力，使得戈特沙尔克的钢琴作品一改欢快、热烈的情绪，更添悲伤、感伤的色彩。1865年，戈特沙尔克在南美不幸感染重病，他拖着病痛的身躯创作出《嘲笑》等优秀作品，最终于1869年离世[2]。
（二）《波多黎各的回忆》创作背景
《波多黎各的回忆》创作于戈特沙尔克在安德烈斯群岛游历的期间，这里的生活与环境较为艰苦，远不如他在西班牙时的备受关注与优渥生活，但戈特沙尔克被这里平淡宁静的生活、富有地域特色的文化所深深吸引。正如戈特沙尔克在日记中所写，这里有着最为原始的文化习俗，虽然人们没有较好的文化修养，但依然独具魅力。
西班牙与葡萄牙对西印度群岛的安德烈斯群岛进行了长达300年的殖民统治，所以这里的民间音乐有着浓郁的西班牙风情，节奏热情欢快、旋律带有舞蹈性的色彩，戈特沙尔克所创作的《波多黎各的回忆》便以此为灵感。
《波多黎各的回忆》主题旋律引用了波多黎各当地的圣诞歌曲Si Me Dan Pasteles。在波多黎各，圣诞是一个重要且隆重的节日，会持续数日，在圣诞活动期间人们会放声歌唱、热烈舞蹈，并且以歌声唤醒熟睡的邻居们，让表演的队伍愈加庞大。戈特沙尔克取材的圣诞歌曲属于波多黎各的农民歌曲，此外还有宗教性质的圣诞颂歌等。农民性质的圣诞歌曲源于民间，属于波多黎各的乡村民俗音乐，原始的歌曲无歌词与曲谱，后经过作曲家的创编后才让波多黎各圣诞歌曲得以流传，在戈特沙尔克之后，这首圣诞歌曲也被引用到其他的一怒月中。《波多黎各的回忆》像是对波多黎各地区圣诞风俗的展示，在表达民间民俗生活的同时，波多黎各将自己的想法、审美追求与喜爱的音乐元素融入其中，通过双主题变奏的形式，经过7个伴奏从pp达到ff，最终回到pp，仿佛圣诞夜前夕，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篝火旁，从最初的几人，到几十人，一起进行着圣诞的狂欢，最后在狂欢后各自回家[3]。
戈特沙尔克的钢琴作品包含着多种多样的地域性音乐元素，西班牙音乐、南美音乐、克里奥尔音乐等都是戈特沙尔克的创作灵感，其钢琴作品的旋律多取材自乡村民间音乐，作品的节奏也十分多变，极富歌唱性与舞蹈性，体现出戈特沙尔克的民族情愫与信仰，展现出戈特沙尔克对民族音乐的孜孜追求。《波多黎各的回忆》是具有代表性的戈特沙尔克钢琴作品之一，有着欢快且热烈的音乐风格、华丽的技巧、充满民族韵味的旋律、频繁地变奏回归、富丽的装饰性曲调，展现出戈特沙尔克非凡的才情。
（一）《波多黎各的回忆》的曲式结构
《波多黎各的回忆》是一首双主题变奏曲，经过七个变奏后由pp达到ff，最后回到pp。全曲为四二拍，由两个主题推动着音乐的变化与发展，主旋律为降e小调，出现了众多具有民族特性的节奏型。
《波多黎各的回忆》引子部分包含16小节，旋律从低音区进入，为全曲蒙上了神秘、低沉的面纱，节奏多由八分音符及十六分音符构成，短小但精悍，高声部保持主持续音，以跳跃的形式进行，奠定了全曲的情绪色彩。第17小节开始，主题进入，A主题包含32小节，由两个乐段构成，结构方整、级进波动进行。B主题包含10小节，为收拢性乐段，其中包含与A主题不同的音乐材料，并且在呈现上与A主题形成鲜明的对比；
变奏1中，第59至74小节延续了A主题旋律，将A主题中的低音区转变为切分节奏，由最初的降e小调转变为降E大调。第75至84小节则是对B主题的重复；
变奏2的第85至100小节为A2，高声部采用双音进行。第101至113小节为B1，使用了装饰音，也是对B主题的第一次变奏；
变奏3对A主题进行第三次变奏，在保持A主题旋律的同时加入柱式和弦。同时再现B1主题；
变奏4对A主题进行第四次变奏，对B主题进行第二次变奏；
变奏5对A主题采用了直接转调的方式，旋律层次更为丰富；
连接部分同样出现了丰富的调性变化，结束后进入变奏6，再现A2主题与B1主题，变奏7则再现A1主题、重复B主题；
最后进入尾声，重复主题与引子部分的片段[4]。
（二）《波多黎各的回忆》的音乐元素
《波多黎各的回忆》中音乐元素十分具有特色，主要体现在乐曲的旋律节拍与节奏上。其一为旋律与节拍。此首钢琴作品引用了波多黎各当地的乡村民间圣诞歌曲，采用了单二拍与附点节奏，使得乐曲极富歌唱性与舞蹈性，再加上多层次并带有强调对比性的旋律，让乐曲旋律跌宕起伏，展现出浓郁的浪漫主义音乐风格。其二为民族性的节奏。《波多黎各的回忆》中使用了大量的加勒比地区节奏型，如哈巴涅拉节奏，起源于一种缓慢的歌舞形式，原本为非洲的黑人舞曲，常常包含附点与切分，变奏5中左手低音八度弹奏部分、右手高声部和弦弹奏中都运用了哈巴涅拉节奏型，将重音放在第二拍的第二个八分音符上，使得音乐片段有一种不稳定的感觉，再配合恰到好处的停顿感，推动着音乐的变化与发展。同时，在《波多黎各的回忆》中变奏1的左手低音弹奏部分出现了拉丁特雷斯洛节奏，戈特沙尔克在特雷斯洛节奏的基本形态中加入了连音线，将每一个音都加以重音标记，使得音乐体现出一种摇曳感，烘托了热烈欢庆的氛围，并将乐曲推向高潮。此外在此首钢琴作品的215至216小节、252至255小节出现了辛基洛节奏，有着多种表现形式，使得乐曲的音乐表现力更为强烈，也让乐曲的旋律层次更为多样与鲜明。另外，《波多黎各的回忆》中也运用了传统的音乐元素，如离调、和弦外音等都强调了和声的色彩，再配合以连续大和弦的烘托，打造出震耳欲聋的效果，展现出乡村人民在篝火旁热烈庆祝圣诞节的欢庆与狂欢场面，也通过个性化的创作扩大了和声的张力，让整首钢琴乐曲极富感染力、震撼力、吸引力[5]。
戈特沙尔克钢琴作品有着民间音乐特性、跨国界的音乐风格以及别具一格的技术特色，其创作灵感源于幼年时对多种音乐风格的接触，11年的欧洲学习经历以及深深扎根民间，四处游历所体验的不同地域风格音乐。《波多黎各的回忆》创作于戈特沙尔克游历安德烈斯群岛期间，这里淳朴的风俗、西班牙风情的音乐、平淡安静的生活赋予了戈特沙尔克创作的灵感，激发了他的民族信仰与情愫，也带给戈特沙尔克以丰富的音乐要素，此首钢琴作品采用双主题变奏结构，融汇了西班牙探戈舞曲、加勒比地区节奏型等音乐元素，使用了大量的重复音、颤音、装饰音，华丽的技巧、多变的曲调将波多黎各人们热烈欢庆圣诞节的场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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