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帅，许会倩，鹿永华
（青岛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合作社学院），山东 266109）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2013 年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倡议，即“一带一路”倡议。这表明中国期望在符合当前世界发展机制和趋势的前提下更深地融入全球经济体系，并在引领世界经济发展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1]。2015 年中国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标志着“一带一路”倡议开始进入全面推进建设阶段。倡议提出“五通发展”为合作重点，包括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贸易畅通为中国苹果出口带来新的发展机遇。中国苹果主要出口国是越南、菲律宾、泰国等国家，这些国家同样也是“一带一路”倡议合作国家。2020 年中国苹果出口总额为14.50 亿美元，出口量为105.8 万t，其中对“一带一路”沿线49 个国家的苹果出口额为13.76 亿美元，出口量为100.9 万t，分别占出口总额和出口总量的94.89%和95.37%。
已有部分学者对“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中国苹果出口进行研究。朱海燕等[2]通过引力模型对“一带一路”沿线24 个国家苹果出口贸易的影响因素进行研究，结果表明，中国的GDP、沿线国家的GDP、人口数量和开放程度、与中国是否有优惠贸易安排与中国苹果出口量呈显著正相关，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距离、苹果平均出口价格与中国苹果出口量呈负相关。张复宏等[3]通过中美苹果出口及其在“一带一路”国家市场势力的对比分析后发现，中国凭借着较高的市场份额在东盟市场有着较强的市场势力，但是美国依靠着丰富的出口品种以及较低的市场价格在南亚、中东等国家形成了一定的市场势力。
大部分学者主要从苹果出口的现状、出口的影响因素、市场竞争力角度等方面对苹果出口进行研究。郑国富[4]研究发现，我国存在苹果出口量下跌、出口面对的市场十分集中、国际竞争力弱等问题，通过引导国内苹果产业转型发展、扩大新兴市场、提升合作层次等方式促进我国向苹果出口强国发展。苏蓉等[5]发现，从贸易国类别和出口地区来看，我国出口鲜苹果以低端市场为主；
从贸易方式来看，以易货贸易和一般贸易为主；
从出口企业来看，私营企业和外商企业增长速度较快。熊芙蓉等[6]认为，我国苹果对外出口的主要影响因素排序为：人口＞国民收入＞是否发达国家＞贫富差距程度＞距离。蔡玉秋等[7]运用指数估计法对我国苹果出口竞争力进行分析，结果表明中国新鲜苹果的国际竞争力不强，与中国苹果生产大国的地位不符。崔挺等[8]发现，与其他苹果贸易大国相比，我国苹果的国际市场占有额不断上升，单位面积产量不断增加，可比进出口指数明显高于其他国家，苹果产业的竞争优势明显，但我国苹果单位面积产量低、与苹果贸易进口大国交易量小、苹果遭受贸易壁垒等问题依然突出。王福林等[9]和董明[10]基于价格和需求的角度，采用OLS 方法研究表明，出口价格和苹果进口国的需求量是影响苹果出口的主要因素。
双重差分模型（Difference-In-Difference，DID）在实证研究中主要用于评估政策效应。相较于其他方法，双重差分的识别方法非常直观：先观察受政策影响的个体在政策前后的变化，再观察未受政策影响的个体在政策前后的变化，两个变化之间的差异就是政策干预对个体的影响[11]。目前已有研究使用双重差分法分析“一带一路”倡议在不同领域产生的政策影响。唐睿等[12]通过双重差分模型研究得出“一带一路”倡议对沿线地区入境旅游的发展具有显著的推动作用；
韩民春等[13]基于双重差分法得出“一带一路”倡议显著提高了企业出口产品质量；
杨波等[14]发现“一带一路”倡议促进了企业绿色转型升级，且动态效应呈逐年递增趋势。
通过对已有文献梳理，现有研究很少关注“一带一路”倡议政策本身对中国苹果出口的影响。那么“一带一路”倡议本身对中国苹果的出口增长影响的净效益是否显著？还有哪些因素影响着中国苹果出口增长？为此，本研究基于2009—2020 年中国与25 个主要苹果进口国家的面板数据，运用双重差分模型评估“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苹果出口增长的净效应。
由于部分进口中国苹果的国家数据有缺失，根据数据的可获得性与全面性，本次研究选择的样本是2009—2020 年中国苹果出口25 个国家的面板数据，具体如表1 所示，前19 个国家已在2020 年前与中国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设为处理组；
后6 个国家未与中国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设为对照组。
表1 2009—2020 年中国苹果出口的25 个国家
本文通过对已有“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和研究成果进行学习和借鉴，如王春晓等[15]、黄华华等[16]、朱海燕等[2]；
再次参考世界银行对于国家贸易专题的指标体系；
最后考虑到所需数据的全面性和准确性。综上，变量选取及代码如表2 所示，其中i 代表国家，t 代表年份。
表2 变量名称及数据来源
本次使用的样本是2009—2020 年进口中国苹果的25 个国家的面板数据，为展示各变量之间的差异，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如表3 所示。
表3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2.1 研究方法
传统双重差分法能够有效消除个体在政策实施前后不随时间变化的异质性和随时间变化的增量而剥离出政策实施冲击对个体的净效应，在一些自然实验中得到广泛应用[17]。但是传统的DID 模型只适用于处理组所有个体在受到政策影响的时间上一致的情况，若处理组个体所受到政策影响时间不再一致，则传统的DID 模型就不再适用，例如各个国家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的时间就不一致。通过学习Beck等[18]的方法，使用多期双重差分模型来评估“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苹果出口的影响。
2.2 模型构建
为了研究“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苹果出口的影响，本文以习近平主席在2013 年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为准自然实验，构建多期双重差分模型。考虑到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时间的前后差异，设定多期双重差分模型具体如下。
式（1）中，i 代表国家，t 代表年份；
Yit是被解释变量，表示为中国在第t 年对i 国家的苹果出口额；
BRit表示为第t 年i 国家是否与中国签订“一带一路”合作文件；
Xit是控制变量；
本文加入双向固定效应，μi是个体固定效应，λt是时间固定效应，在模型中同时对μi和λt进行控制；
εit代表随机误差项。α2为双重差分统计量，识别了“一带一路”倡议的净效应，如果α2显著大于（小于）0，则表示“一带一路”倡议有利于促进（抑制）中国苹果出口的增长，如果α2不显著，则表示“一带一路”倡议对于中国苹果出口的作用未能显现。
DID 模型使用的重要前提条件就是满足平行趋势假设检验，处理组与对照组在政策冲击前具有一致的变化趋势，即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的国家与未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的国家在合作文件签署前中国对苹果出口额增长不存在明显的差异。借鉴万思齐等[19]的处理方法，构造“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签署前后4 年的实验组与年度虚拟变量交互项，若前4 年的交互项系数（β1）不显著，则满足平行趋势假设。设定平行趋势检验模型如下。
式（2）中，Treatit代表BRit=1 的实验组，d_t代表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前的年份虚拟变量，dt 代表签署合作文件当年及之后年份的虚拟变量，其余参数设置与式（1）一致。
3.1 多期双重差分法的适用性检验
多期双重差分模型使用时需要满足两个前提条件。第一，随机性假设检验。随机性假设检验主要考虑的是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的国家以及签署时间是否是随机的，秉承着开放合作、互利共赢的原则“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基于但不限于古代丝绸之路的范围，所有对此感兴趣的国家都可以参与进来，达成合作的时间也是由两国共同商议的结果，因此具有随机性。目前已有研究均认为“一带一路”合作符合随机性假设[16,20]。第二，平行趋势假设检验。进行基准回归以前，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平行趋势检验，要先依据式（2）进行平行趋势检验。检验结果如表4 所示，满足在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前4 年交互项系数不显著的要求，通过平行趋势检验的前提假设，可以进行下一步模型估计。
表4 平行趋势检验结果
3.2 基准回归结果
由于各国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的年份不同，因此采用多期双重差分模型，通过式（1）进行回归分析，表5 展示了基准回归的结果。（1）列是未加入控制变量条件下的回归结果，（2）列是将控制变量加入回归分析中的结果。可以发现未加控制变量的条件下LnEXPit的回归系数是0.582，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
加入控制变量后LnEXPit的回归系数是0.417，仍然在5%的水平上显著。由此可见，控制变量加入与否LnEXPit的回归系数都显著为正，这说明“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的签署有利于中国苹果出口的增长，并且起到显著的促进作用。
表5 基准回归结果
3.3 安慰剂检验
除了“一带一路”倡议外，一些其他的政策或者因素也可能影响着中国苹果出口的水平，可能导致前文得出的结论不成立。
为了排除结论不是由其他政策或因素影响的，借鉴已有研究[21]通过改变各个国家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的时间进行反事实检验。构造各国“伪签署合作文件时间”虚拟变量BRitd_5，即将各国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时间统一提前5 年。将虚拟变量BRitd_5 代入式（1）代替BRit进行回归，如果BRitd_5 变量回归系数显著，说明对中国苹果出口起到积极增长作用的是其他政策或因素；
如果BRitd_5变量回归系数不显著，则证明对中国苹果出口起到积极增长作用的是各国签署“一带一路”合作文件。
安慰剂检验结果如表6 所示，BRitd_5 的系数不显著，说明本文结论并非是由其他政策或因素引起的。
表6 安慰剂检验
正确认识和评价“一带一路”倡议对于苹果出口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针对倡议本身对苹果出口增长的影响，本研究使用2009—2020 年中国对25 个主要苹果出口国家的面板数据，首先进行平行趋势假设检验，其次进行多期双重差分模型的评估，最后对评估结果的真实性进行安慰剂检验。研究结果表明：①“一带一路”倡议显著促进了中国苹果出口的增长；
②苹果进口国家人均GDP 的提高以及加入自由贸易区降低贸易成本都会显著地促进中国苹果出口的增长，其中降低贸易成本对苹果出口增长影响最大。针对以上研究结论，为进一步促进我国苹果出口的增长提出如下建议。
（1）在“一带一路”倡议可以显著促进我国苹果出口增长的条件下，要大力扩展沿线国家地区市场，扩大市场份额。通过举办苹果国际博览会，扩大对外宣传与产品介绍，提升我国苹果在世界市场的知名度与美誉度[4]。在出口市场多元化方面下功夫，以独有特点占据市场。了解不同进口国消费者对苹果包装样式和不同味道的喜爱，针对不同需求特点对苹果出口进行多元化处理，进而提高苹果出口价格，达到提高我国苹果出口额的目的。
（2）“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多处于社会和经济结构转型时期的新型经济和发展中国家，虽然GDP 总量较低，但是增速较快、潜力大[20]。进口国人均GDP 的增长可以显著促进我国苹果的出口增长。应持续加强对外援建以及对外投资，扩大合作国家市场需求力，实现各国之间互惠互利。
（3）优惠的贸易安排可以减少贸易壁垒，降低贸易成本，并且与我国苹果出口显著正相关。进一步加强同各国之间经贸合作，寻求利益契合点和最大公约数，积极同沿线国家进行谈判，制定优惠贸易政策，从而促进中国苹果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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