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因何而幸福

兰喜喜

1

莫言先生在获诺贝尔文学奖后说过这样一段话,“文学对于政治争议和经济危机的作用是微乎其微,但是对人类的影响确实是古老的。当文学存在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但是当它不存在了,我们的生活会变得粗鄙而野蛮。因为这个原因,我为我的职业而骄傲”。

事实上,文学是人类精神和灵魂的事业,它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是人类对自然生命真诚与自由的言说,它记录和阐释着這个世界最唯美、最真实、最柔软的生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文学的存在可能不会引起多少关注,但若从此没有了文学,生命会显得没落,甚至苍白无力。

这就是我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在文学的道路上彳亍独行,却从未感到孤独的原因。

2

我有个对读书人颇有偏见的朋友,每次见我都不免赐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语气里藏着满满的不屑与傲气。我心里清楚,他说这话倒不是存心讽刺和挖苦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在大好的年纪和大好的时代面前,不为功名为文学,实在有点儿大逆不道。

说得严重点儿,就是在浪费生命。

可是有什么办法?世界这么大,我需要的无非是“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事实上,对于一个不喜欢文学的商人来说,解释和争辩其实是无效的。

前段时间,这个朋友打来电话,痛哭流涕地说,女儿马上高考了,不好好学习,成天上网打游戏,急得他口舌生疮,鼻血都快流下来了。说着说着骂了句粗话,这是哪辈子作下的孽啊!我问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他说不是。我说还有什么事情吗?他说在网上看见我写的一些文章,觉得挺好。我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真不值得一提。他问我和某某作家熟不熟?我说熟悉。他问能否帮忙引荐一下,希望作家能给女儿讲讲做人的道理。

态度谦和,言辞恳切,完全没有了那种傲慢与不屑。

我开玩笑地说,老师和家长都说不听的孩子,作家也是回天乏术啊!他说不一样,作家是文化名人,受人尊敬,希望孩子能得到启发。我最后将这位作家朋友的名片推荐给了他。挂了电话,在心里不止一次地回味了这句话,感觉就像个笑话。

百无一用真的是书生吗?这显然是个伪命题。若不然,这个傲慢的商人为何在女儿厌学的时候要急得口舌生疮、鼻血都快流下来了呢?

我时常和朋友聊起读书的事情,我认为,无论时代怎么变,有一种人始终是不会被淘汰的,那就是热衷于读书和学习的人。最有说服力的例子就是西汉凿壁偷光的匡衡和东晋囊萤映雪的车胤,另外,比较有名的还有韩信、徐达、李绩、范仲淹、岳飞等历史名人。他们的成功,有力地证明了读书是有用的,而非无用。

曾国藩说,人之气质,由于天生,本难改变,惟读书则可以变其气质。三毛也说,读书多了,容颜自然改变,许多时候,自己可能以为看过的书都成过眼烟云,不复记忆,其实它们仍是潜在气质里、在谈吐上,当然也可能显露在生活和文字中。我说,书读多了,你会在浑浊的时间长河里变成一股清流,继而影响他人,树立榜样。这何乐而不为,可今天为什么“读书无用论”再次在某些人那里大行其道。

难道时代真的变了?

3

佛山作家朱文彬先生寄来新书《地下河》,这篇小说2018年他给我发过。当时,很认真地编辑过,因为特殊原因,最终未能在《黄河文学》发表。文彬先生是个谦虚、内敛、深知文学写作规律的人,稿子发来后,再未问过相关事宜。稿子未能发出来,我自然有几分歉意,不好给他解释,所以就什么话也没说。时间长了,也就渐渐忘却了。

去年秋天,我在去延安的途中,文彬先生发来信息,说《地下河》出版了,让我给他发个地址。看到信息,我既高兴又惋惜,高兴的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默默写作,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他始终坚持着内心的执念——文学写作;惋惜的是,这么好的一篇小说,竟然未能如愿刊发,作为编辑我是失职的。

我和文彬先生相识于2013年。那时候,我在西藏工作,一次偶然的机会,看见佛山市某行政主管部门招聘工作人员。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对西藏的工作没有多少热情,移情别恋的想法早已有之。于是,我报名参加了考试。笔试是文彬先生组织的,他是主考官之一,面试的时候,他也在台上。当时,我们并不怎么熟悉,考试之前和他通过两次电话,电话里他告诉我考试时间、地点和需要准备的东西,通话每次不超过两分钟。

仅此而已。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个文人,文彬先生对我也没多少了解。面试结束后,他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很遗憾,你未被录取。于是,我和妻子只能带着惋惜离开佛山。2013年1月13日的广州火车站,人头攒动,车流不止。天桥底下的过道旁,几个卖盗版碟片的人拉着个流动音响,转来转去,他们面色冰冷,目光阴鸷。广场上,到处都是等车的人,多半是回家过年的农民工,因为长时间候车,他们疲惫不堪,有的坐在行李箱上,有的睡在地上。最让我感到心酸的是,一位和我年纪相仿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我们在确定去留的时间里,她一直在为孩子忙碌,而他的男人,正蜷缩在破旧的被单里呼呼大睡。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无论他的女人和孩子发生了什么,他始终处于一种深度睡眠当中。

未被录取,意味着此路不通;未被录取,意味着南下打拼缺少先机。如此一来,我只能回西藏,妻子只能回银川。我们在广州火车站广场,一直坐到晚上九点,妻子哭得两眼通红,她说银川的工作不要了,决意要和我去西藏。被我硬生生地拒绝了,最后给她买了一张火车票,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塞上车。妻子走后,我带着十二分的遗憾去了西藏。

自此之后,我和文彬先生再未联系过。

多年后,我回到银川,那个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网络上看见他的文章,才知道他原来是个作家。随后,在网络上给他留了言。不久,他竟然和我主动联系了。这一次,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聊了文学,聊了生活。

聊天内多少让我有些感慨。

这么多年了,我有一事不明白,那次面试,假如文彬兄不在台上,我会不会被他们看走眼,然后被录取,结果依然是个谜。那次偶然的相遇,心愿虽然未实现,但也让我对他有了一种天然的好感。针对当下文人写作现状,我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多么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时代,文人竟然没有了风骨。”78D727ED-C423-4439-AF02-5B9D92A22DCA

而文彬先生,恰恰保持了文人一贯的风骨,这就是,我们彼此惺惺相惜的原因。

去年,他给我寄了《树生桥》《伏波桥》两本书,现在又寄来了《地下河》。看着这些书,我感触很多,对一个写作者来讲,是鼓励,也是鞭策。

4

收到黑龙江巴彦县巴彦镇一位作者来稿,字迹工整,充满了谦卑与期待。做编辑7年了,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查看作者来稿,疲惫程度不言而喻。可这篇来稿让我感到特别,甚至有种莫名的感动。倒不是因为写得好,能被选用,更多的是作者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书写。说实话,在传输电子稿件的年代里,还有人手写稿件,且不说他文字写得好与不好,单凭他对待文学的这种执着纯真的热情,就足够令人敬佩。思索良久,我觉得即便不能选用,也应该给作者写封退稿信。

这是一组诗歌稿件,写得有点儿生疏,缺乏现代诗歌形式的自由和内涵的开放,过分的抒情遮蔽了诗歌自身的光芒。很遗憾,不能选用。

从情感上来讲,我希望能借助编辑手中微不足道的权利,帮作者修改,可多次尝试均未成功。从文字本身来看,作者是初学写作的人,诗歌语言生硬,白话太多,结构松散,完全不具备现代诗歌表情达意的特点,最后只能选择退稿。

在对待来稿方面,我们也有声明:因本刊人力有限,请作者自留底稿,来稿一律不予退还。按照规矩,我完全可以不予理睬。但稿件的最后,作者写了这样一段话:

尊敬的编辑同志:

拙诗若不能录用,请您将原稿给予退回。

澎×

2020年6月5日

这像极了我初学写作时的遭遇,有时并不看重投稿是否被采纳,更多的时候,看重的是编辑的意见。所以,我决定给作者写退稿意见,思考良久,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尊敬的澎先生:

您對待诗歌的执着和热情深深地打动了我,但是很遗憾,您的诗歌语言笨拙,不够精炼,结构松散,缺乏现代诗歌的自由度。建议您好好研习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诗歌的写作技巧和汉语表达的哲学深意,切记多读北岛、舒婷、西川、海子、杨炼、芒克、多多、食指等人的作品。和他们相遇后,您会发现生命的荣光原来是如此不可多得。也因如此,您的诗歌写作会因自由性而变得丰富多彩,张弛有力。

《黄河文学》诗歌编辑:兰xx

2020年6月9日

这让我想起了安德烈·伯纳德编著的《退稿信》一书里,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情节,摘录几例,以作鞭策:

No.1《包法利夫人》作者:福楼拜

编辑退稿信:你用一堆琐碎的细节遮掩着你的小说,以至于它失去了原貌,那些细节写得很好,只不过太肤浅了。

No.2《洛丽塔》作者:纳博科夫

编辑退稿信:作者实在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的心理医生……有些段落写得不错,但是会让人吐到爬不起来……这整本小说从头到尾都沉溺在一种堕落的氛围里面……作者常常写着写着就陷入了一种像精神病一样的白日梦,情节也跟着混乱了起来……我建议不如把这本小说用石头埋起来,一千年后再找人出版。

No.3《动物农庄》作者:乔治·奥威尔

编辑退稿信:就目前而言,出版这本作品确实是个很糟糕的主意……顺道一提的是,在这则寓言故事中,如果能让其他动物来当动物世界里的老大,而不是猪的话,会比较不伤人。我想,挑选猪来当统治阶级,显然会冒犯很多人,特别是那些比较容易激动的人……

No.4《春潮》作者:海明威

编辑退稿信:如果我们出版这本小说的话,先别提会不会刻毒伤人,别人光是用“品味差劲无比”来形容我们就够受了。

No.5《刀锋》作者:毛姆

编辑退稿信:作者对于自己的生活哲学有着极为冗长的陈述,大部分写得糟透了,而且很悲观……这本小说不会畅销。虽然我不会说这是一本令人无法忍受的小说,但我认为它十分差劲。

另外,还有贾平凹《废都》和莫言《丰乳肥臀》的退稿信,无不向我们暗示着什么。学术界有句话: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意思是说,每一个读者,对同一部作品都有着不同的感受。正如《退稿信》扉页上的那句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岛屿,藉文字呼吸而静谧,我们的心灵岛屿。”

作为一个文学期刊的编辑,我也许失职,但尽量做到不渎职。为了文学,为了自由的灵魂。

5

上海诗人丁成发来消息,说朋友给他翻译作品写了个评论,不知能否在《黄河文学》上发一下,看到消息,我犹豫了一下。

有他微信已经很长时间了,平时很少联系。主要原因是我文学积淀不够,换言之,才疏学浅。和他谈文学、诗歌等问题,感觉很有压力。十年前,我在一个刊物上读了他的一篇文章《为了活塞》,文章写创办《活塞》前前后后的一些事情,真挚感人,荡气回肠。那个时候,他给我感觉多少有点儿像乌江边的悲剧英雄项羽,虽然败了,却败出了英雄豪气。从此,我记住了同龄人中的这个上海青年诗人。

为了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我南来北往,居无定所。即使这样,闲暇的时候还是会主动在网络上读他的诗歌。虽然零零散散,但也让我对他的诗歌创作有了一定的认识。

三年前,我在邮箱里发现了他的一组诗,当时感觉就像捡了宝贝。那组诗歌,我很认真地编辑了,但最终没能发出来。原因不再赘述。

两年前,在东莞的一次文学交流活动现场,在谈及中国当代诗歌发展现状时,我提到了丁成的写作现象。在我看来,丁成在“80后”诗人群体中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体存在,相反,他是一个珍贵的写作学现象,就像韩寒在“80后”作家群体里一样。这句话的正确与否暂且不论,至少他们是“80后”作家群体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不料,会上有个漂亮的姑娘,竟是丁成诗歌的追随者。会后我们聊了很多关于他的话题,聊了关于《活塞》。

去年底,我向他约了一首诗歌,希望能在《黄河文学》上发一下,很遗憾,那组诗依然没发出来。但他似乎对此并不在乎,也没过问。我本想给他解释一下,但最终没有。事实上,优秀诗人和优秀诗歌在精神内质上其实是一致的,具有不可复制的独特性、崇高性、内敛性。今天,我们再次闲聊,聊过去,聊现在,聊文学,聊诗歌。78D727ED-C423-4439-AF02-5B9D92A22DCA

说实话,从读者到编辑,这种角色的转变,多少有点儿无奈。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遇到的一些人、一些事,有时会让人怀念。我有时也想,在人类价值观念如此扭曲、精神危机如此严重的今天,面对文学,还有丁成的那句话,我们不知道还能以年轻的名义坚持多久。

6

去年夏天,诗人谢瑞打来电话说,银川新闻综合广播想给我做个节目,问我愿不愿意。我当时愣了一下,以为他打错电话了。我说,新闻综合广播这么严肃的地方,怎容我去胡说八道。谢瑞说,你就随便聊聊,关于写作聊什么都行。

我说,我不是文化人,写作又吊儿郎当,至于做节目,我觉得把机会留给那些真正为文学而文学的人比较合适。谢瑞说,没关系,你可以。我说不行,我对着别人说话会紧张,对着镜头就更紧张。他说,你拿出和我们侃大山的本事就能行。让我惊讶的是,他这次竟然没有挖苦我。

这个混蛋诗人,我心想。

事情算是定下来了,可到底说些什么呢?我心里还是没底。直到有一天接到主持人赵枫的电话,她说,就围绕你的创作随便聊。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要真正聊得有意思,有深度,还是不容易。最后,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决定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

一是为什么要尝试长篇小说写作。前些年,在文学界有一种相对偏激的声音,认为短篇小说比长篇小说难写,理由是短篇小说有严格的字数限制,在限定的字数之内,作者想要讲好一个故事,必须具备扎实的文学功底、高超的寫作技巧和出众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具备以上三方面因素,最好不要写短篇小说。关于这个问题,听起来古怪,琢磨起来更古怪,这种立论和观点其实都不需要做过多的反驳。用个简单的例子就能说明,如果把短篇小说比作别墅,把长篇小说比作写字楼,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别墅虽然精致、好看,甚至巧夺天工,但在建造难易程度上,远不及建造写字楼这么困难。无论从人力、物力、技术难题,都不在一个档次。这么浅显的问题,很多人不惜唾沫横飞,不惜争论。作为一个写作者,你说你更善于短篇小说这种表达,我认为客观、在理,但要说短篇小说在技巧、语言、布局上比长篇小说难,显然不客观。

我尝试长篇小说写作,其实没什么目的,完全是为了挑自己喜欢的,虽然写得不好,但对我来说,长篇小说就是我中意的表达方式。而且,我也给自己说,没什么特殊的情况,这辈子可能不会写短篇小说。文学说白了就是个观点的问题,这大概就是我的文学观。当然,不写短篇并不是说写短篇小说不好,相反,我认为能把短篇小说写好的人,其实是值得我们尊重的,尤其是能写出流传于世的短篇小说,更值得我们尊重。为什么呢?原因也很简单,短篇小说是文学的眼睛,通过它我们能洞悉文学的丰富性、复杂性、多元性。

二是关于我的长篇小说写作问题。我在长篇小说写作上问题很多,也没什么经验可谈,宁夏部分作家也写长篇小说。我也常常从他们那里吸取小说写作经验,比如张贤亮先生的小说,我就做过仔细地分析。从张贤亮先生这里,我学到了一个经验,对错不论,就是小说一定要写得好看。

我认为好看是小说最实惠、最真实的一面。至于思想性、艺术性、文学性都可以往后放一放。如果一个作家,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写再多的作品,其实都是无效的,至少对读者来说是这样的。比如,残雪的小说,无论邓晓芒先生如何吹捧,如何把她的小说创作与“伟大”一词关联起来,可我就是从残雪小说的叙述中读不出“好看”二字。邓晓芒先生还说,残雪的小说不是用来读的,是要细细体悟。换句话说,就是要悟,这多麻烦啊。

相反,残雪在文学理论上的造诣,在近半个世纪的中国作家群体中,是独一无二、无可挑剔的,尤其是《残雪文学观》这部作品,有她对文学独特的、系统的认识。我认为,这是一个作家身上相当可贵的气质,它是集独特性、创造性和多元性为一体的高度融合。这些年,我在小说写作上,一直坚持这样的努力方向。

三是散文写作的误区和文学评论及其他。散文写作是大多写作的人都会尝试的事情,加上散文写作不需要太多讲究。有感而发,自然抒情,实在不行,只要坚持形散神不散就行了。纵观当下散文写作现状,总不免两眼茫茫。其实,近半个世纪的散文写作,从巴金先生的《怀念萧珊》之后,出现了余秋雨、张承志、史铁生、贾平凹、张炜等优秀作家的散文,就当下中青年来说,基本没什么好的散文家和好的散文。很多人把散文中的人、自然、现实生活的存在都写丢了,可他们依然津津乐道,乐于写作。

当然,我在散文写作上属于被唾弃的一类。我写的是随笔,说严肃点儿就是读书笔记。即使这样,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零零散散,用情不一。在写作上,我没打算去写散文,所以,写得差点儿也可原谅,至少自己可以原谅自己。

至于文学评论,这些年我一直有个愿望,从20世纪80年代起笔,延伸至新世纪文学,最后着陆于宁夏文学研究上。可终究因凡夫俗子烟火生活,无法抵御工作生活的琐事,这个愿望一直未能实现。但我零零散散做了一些尝试性研究。对余华、北村等先锋作家作了一些研究,部分论稿现已结集成书,题为《文学的当代记忆》,希望能为自己在将来的学术道路上积累经验。78D727ED-C423-4439-AF02-5B9D92A22D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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