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名称论——一个角度观照近百年小小说发生与发展
作者/ 张 春
小小说，顾名思义，就是篇幅短小的小说，一般来说是在2000字左右，但它在近百年的发生发展历程中，一直存有众多名称并有着十分复杂的承续关系：1920年《民生月刊》第3期刊发“小小说”《夫妻谐好》，1921年9月周瘦鹃在编辑《半月》（后改名《紫罗兰》）杂志期间，设置了“小小说选…‘妇女俱乐部”等栏目，“小小说”文体和名称正式步人人们的视野。1930年3月，“左联”成立前后，小小说的别称“大众文艺小品”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之后不久又出现了受到“左联”大力宣扬的“墙头小说”名称；20世纪50年代的“大跃进”时期，小小说被广泛倡导、宣传和实践，成为工农兵创作热潮的重要组成部分，“小小说”也成为这一阶段最基本的名称；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大众文化的兴起，小小说的名称多样性更加明显，并形成了“微型小说”“微篇小说”“微小说”等几十种名称。
一
鲁迅作为现代文学之父，为文体形式的多样繁荣作出过重要贡献，其发表于1919年12月1日《晨报·周年纪念增刊》的《一件小事》就是一篇典型的小小说。鲁迅不仅自己创作过这种篇幅短小的小说，而且还在创作后期把外国一些小小说引入国内，不过他当时引用时常称之为“小品”，如“契诃夫的这一类小说，我已经介绍过三篇，这种轻松的小品恐怕在中国早有译本的。”（《鲁迅全集·译文序文跋集》）
1920年《民生月刊》第3期刊发了《夫妻谐好》，在其栏目中标识了“小小说”三个字——这是目前我们能看见的“小小说”出现的最早信息。1921年9月，周瘦鹃也在编辑《半月》杂志期间设置了“小小说选”，并在栏目中发表了一系列小小说。小小说文体和“小小说”名称开始登上文学大舞台。其实，周瘦鹃在1921年主持《申报·自由谈》期间，也开辟了一个“小说特刊”，“由于特刊的篇幅有限，只能发表500-1000字的小小说”①。如1922年4月16日的《自由谈》副刊上，就发表了朱子佳的《家庭小小说》。
周瘦鹃主持的《红杂志》（后改名《红玫瑰》）也在第12期、第13期连续刊登了朱子佳的《叠字小小说》和《小小说》。1929年11月10日创刊的《社会日报》，也在1931年7月2日设立了一个“小小说”专栏，专门发表百字左右的小说。除此之外，该报还设立了一个集锦小说的栏目，每天刊出文章不超过1000字，虽说属于长篇连载的形式，但由于作者各不相同，每一小篇其实可算作小小说。
1930年3月，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左联”）在上海成立，设立了“文艺大众化研究会”，提倡文艺大众化，倡导艺术政治性。而在此之前的《大众文艺》已经开始倡导文艺通俗化工作，并创立了“大众文艺小品”这一小小说文体的新名称，编辑陶晶孙更希望“用大众能懂的文字，用大众能理解的浅近的表现”②，在之后的6期杂志里，专门刊登“每篇字数不得超过二千五百字”的小说。但“大众文艺小品”随着《大众文艺》栏目的撤换和1930年6月被国民党当局查禁，“大众文艺小品”名称消失。
二
孙犁指出，作为小小说别称的“墙头小说”是从日本传人的。抗战爆发以后，“短小泼辣，用艺术手腕来反映当时发生的社会事件，以服务于政治任务的墙头小说，是富于战斗性的一种文体……”③吴泰昌在《最初的（救亡日报）》中也提到，“为适应战斗形势的需要，编者有意提倡多样的文艺形式和短小通俗的风格，如墙头小说、街头剧、大鼓、歌曲、木刻等等。‘墙头小说’专栏颇新奇，每篇一般不超过一千字。撰稿人有艾芜、周钢鸣、林林、白兮、于友、武桂芳、王子英等。一个月，发了十篇。”④
1938年10月26日，《晋察冀日报》设立“海燕”文艺副刊后，“为边区文艺工作者发表文艺作品、交流创作经验提供了园地，促进了边区刚刚兴起的街头诗、墙头小说、街头剧三大文艺创作运动的进一步展开。”作为主要抗日文化倡导者和组织者的华北《新华日报》，在1941年6月29日发表了金振的《提倡墙头小说》一文，号召“文艺作者的笔组织起来呵，开展墙头小说运动！”1942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文章发表后，短小精悍的“墙头小说”也成为贯彻这一精神的最主要的小说形式之一。
除了“墙头小说”在抗战时期曾作为小小说的别称以外，还有其他一些名称也曾出现过。师陀在《（石匠）后记》里就写道：“现在掌握小说或墙头小说盛行，老实说我也搞不清楚散文和小说的严格区别，便让他们都挤进去完事……”⑤师陀在这里将小小说称呼为“掌握小说”。夏衍在主持《救亡日报》时期，还“开辟了‘街头小说’‘街头剧’‘墙头诗’等专刊，艾芜的颂扬抗日英雄的《八百勇士》就刊登在‘街头小说’上。《华商报》的副刊《灯塔》《热风》《茶亭》都是如此。”⑥此中所说的“街头小说”，也就是“墙头小说”，亦系小小说别称之一。
国统区的一些期刊也对小小说文体青睐有加。1943年至1945年的《文友》杂志中，发表过朝芳的“二分钟小说”《邂逅》。而“二分钟小说”其实也就是小小说。伪满时期的《麒麟》，在1943年的《麒麟》3卷8月号中，有一篇《司马迁》 （爵青）的文章，全文刚好398个字，在其目录页上则标注为“400字小说”的字样，颇似现在某些刊物的小小说栏目标注为“千字文”，由此可见， “400字小说”也是“小小说”的别称之一。
三
1958年3月，老舍在《新港》（后改名《天津文学》）杂志发表了《多写小小说》的评论文章，并在该杂志的6月号发表了小小说作品《电话》。巴金积极响应，在1958年7月9日的《人民日报》发表了“小小说” 《小妹编歌》，茅盾、徐明也接着在1959年第2期的《人民文学》和1959年5月26日的《人民日报》予以积极回应，分别发表了《一鸣惊人的小小说》（《短篇小说的丰收和创作上的几个问题》的第一部分）和《谈小小说》两篇论文。
很快，小小说凭借其具有敏锐迅捷地反映社会生活的特殊功能，被广大工农兵群众所阅读、学习、模仿、创作和传颂，一大批遵守当时文艺政策、创作规范并反映“农业合作化”“大跃进”“人民公社”的作品纷纷面世，成为小小说发展历史上的第三次高潮。而“小小说”名称也回归成为“十七年”时期和“文革”时期最为基本的小小说名称。但“
[1] [2]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