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连·葛雷的画像》:自我建构的诉求

《道连·葛雷的画像》:自我建构的诉求
杨 霓
(云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650500)
摘要:拉康关于自我建构的精神分析理论扩展了文学批评的视野。王尔德的小说《道连·葛雷的画像》较好地体现了自我建构的主题:主人公道连自我认同的失真和俄狄浦斯情结过渡的失败导致了他无法确立主体性,死亡成为在想象界与象征界间徘徊不定的他之最终解脱;作者王尔德采用自画像的原理创作该小说,以他者的形式呈现自己,借此进行另类的自我建构。道连与王尔德安身立命之根本都是在探寻“我”之真相。
关键词:王尔德;《道连·葛雷的画像》;自我建构;精神分析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 - 723X(2010)06 - 0136 - 05
英国著名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小说《道连·葛雷的画像》(以下简称为《画像》)讲述了一个类似浮士德出卖灵魂以换得永恒青春的故事,充满“关于美的说教……和关于艺术品的描写”,被公认为最能体现作者的唯美主义追求之作,长期以来一直被当做研究唯美主义理论及其文学实践的范本。近年来,随着批评理论的多样化,研究者们开始以全新的角度来审视这部作品。本文试以该小说为例,用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将其视为一个关于“镜子”的预言文本,就其中的多重镜像展开分析,探寻隐含的自我建构主题,以期扩展我们对王尔德作品的文学批评视野。
一、“镜像阶段”理论的由来及其主要思想
自我建构过程是主体追寻“我是谁”、“我是什么样的”或“我和什么认同”等问题之答案的过程,寻找个人生存之根本的过程。对这一过程的探索最初产生于哲学思考,后突破于精神分析领域。在古希腊时期,苏格拉底把认识自我确立为“哲学研究的最高目标”。他的学生柏拉图在《理想国》第七卷中通过“岩洞映像”寓言探索了人类自我认知的过程,被视为对自我的原初思考。到了现代西方哲学,对“我”之真相的沉思回旋在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论断、康德的先验主体和黑格尔的主奴辩证法中,但对这一论题的创造性阐释却发生于现代精神分析领域。弗洛伊德首先在《论那喀索斯主义》里分析了希腊神话中河神凯菲斯的儿子那喀索斯迷恋于水中自我倒影并憔悴而死的故事,指出人的自我形成于自我恋爱情结。其后的一位学者对这一理论进行了扩展性研究,引入了法国儿童心理学家亨利·瓦隆的相关研究成果,提出了著名的“镜像阶段”理论,之后又以此为起点扩展出更系统的关于自我的理论。这位学者便是当代法国著名精神分析学家和结构主义学家雅克·拉康,他运用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改造和发展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方法,开创了结构主义精神分析批评模式,将文学批评的视野拓展到一个更深层次的精神领域和思维空间,推进了文艺理论的发展。
拉康关于自我的精神分析理论的起点以及核心就是“镜像阶段”理论。这一关于人类的主体认知之最初阶段的理论认为,自我认知主要发生于人出生后的6 - 18个月时期。在此之前的“前镜子时期”里,婴儿的身体体验还没有整体感或统一感,对主体的认知尚处混沌、“支离破碎”的状态。到了6 -18个月的“镜子时期”,婴孩通过镜中的映像发现自己身体的完整性,认同于镜中的映像,完成初步的自我认证。此后,孩童还要再经历一次异化过程——俄狄浦斯情结,在完成对父权话语符号体系的认同后才能成为一个独立的主体。
针对弗洛伊德三个互相渗透的“本我、自我、超我”之人格结构,拉康提出了自己的三重主体心理结构:想象界、象征界和现实界。主体与镜像认同的过程就是想象界形成的过程。其后,认知主体从想象界过渡到语言及社会秩序存在的象征界需要经历一个关卡——俄狄浦斯情结,此情结消失后,他(她)才能褪去自然状态,确立主体性。而现实界指的是主观现实界而非客观现实界,作为欲望之源,它处于最底层,不能被言说;它一旦被言说,就进入了想象界和象征界。
就人的自我认知过程而言,它的发生并不仅限于特定阶段,而且人类也非只有通过实实在在的镜子才能实现自我认同。如拉康自己所言,镜像阶段并不限于婴儿时期,而是代表了主体的永久的结构性矛盾,主体永久地被自己的形象所捕获。因此,我们在用这一理论来解读王尔德的《画像》时,不仅要从心理学角度,还要从自我建构的哲学寓意角度来进行思考。
二、道连的自我建构
1.镜像阶段/wenshi/List/List_116.html
道连的自我建构始于他与贝泽尔和亨利的结交,画像是他认识自我的“镜像”。从小说的叙述我们得知,道连的母亲出身豪门,且“是个绝色的美人”。由于她“跟一个不名一文的年轻人私奔了”,因而这段感情并不被上流社会所接受。为挽回颜面,道连的外公设计害死了年轻人,并把女儿带回家。出于愤恨,道连的母亲“再也没有跟父亲说一句话”,在生下道连后不久便死了。可见,从道连呱呱坠地起到其后成长的过程中,其父母是处于缺失状态的。加之“道连酷肖他的母亲,老克尔索始终嫌弃他的外孙,总是希望他离得远些”,所以,童年对于道连来说是“孤独的”,无人关爱也无人从旁引导。再则,虽然道连的母亲出身名门,但由于父亲“不名一文”,他的身份变得很微妙:既不是上流社会成员,也不属于普通百姓,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个尴尬的夹缝地带。拉康的一句话可以用来概括这样的处境,“他只是在生命的连续性中不能在自然和自己之间随意地建立和谐关系的无依无靠的存在”。简言之,道连一直身处一个自我认知延迟以及身份缺失的状态。因此,在故事开始时,尽管任何人见到道连都要折服于他那“俊美出奇,风姿秀逸”的外表,但思想如婴儿般单纯的他却对此一无所知,还处于懵懂的“前镜子时期”。在贝泽尔用手中的画笔捕捉到道连那稀世的美,亨利用言语引导道连注意自己的美,可以说,正是借助贝泽尔的画像和亨利的言语道连才认识到自己那绝美的形象。在这个意义上,画像就似一面镜子,给第一次照镜子的道连映射出他的完整形象;而亨利,这个类似在镜旁指点“婴孩”认识自我的引导者指点着道连看到了,原来“镜中”那个英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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